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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婚(第1页)

机场出口人山人海,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灵活身影,头顶立着个灰羽红尾的小鸟引入注目,越过面前看不到尽头的行李箱,脚步不停往停车场去。路上还留下一连似人言的串尖细清脆声音——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明明机场空调已经开到最大,却还是敌不过盛夏下午的暑气酷热,随着岳时雨越来越快的步伐扑面而来。这破天气,还真跟她离开的那天一样。一样热得发闷。离开时的机场在这五年里大变模样,跟她一样,变得故人相逢应不识。唯有从前龟速的电梯,现在依旧龟速。她甚至有空借玻璃反光,好好端详自己这张有点营养不良的脸。这整容一样的变化,就算是他站在她面前,恐怕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是谁了吧况且在他的认知里,她早就死了。挺好的,那时候说好了再也不见,不认得更好。况且京市这么大,她不至于这么点儿背吧越临近停车场人越来越多,岳时雨不得不放慢脚步,目光划过一个个车牌号,与手机里的对应着。不过她觉得,找车牌号还不如找车品牌来得快。就算是在有钱人云集的京市,红色布加迪跑车可比车牌号好找。远处一连串被踩得震天响的油门轰鸣声,比亮眼红色更快吸引她注意,轰得她脑子生疼。这么久不见,这家伙怎么还变骚包了手把着背包肩带,快走化作小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跑车里,把扑腾着的小灰鸟落在车外。混蛋,你把老子漏了!混蛋!小灰鸟的喙尖啄着玻璃窗,像是指甲刮过玻璃的恼人噪音乍起。她原本就疼的脑袋,现在太阳穴跟被容嬷嬷扎过一样,更疼了。玻璃窗下落不到三分之一,小灰鸟就被一只速度极快的手抓着往车里拽,伴随着猝不及防的推背感,车窗再度上移。岳时雨松开手,等着这只嘴上没把门的小灰鸟的报复,就见它扑腾着落在正开车的年轻男人肩上,口不择言。你,叫爸爸,叫爸爸!男人斜瞥肩上一眼,大得几乎把她压死在椅背上的惯性,暴露了男人现在正不爽的事实。跑车窜梭在车流里,速度一点没因为越来越接近城区而慢下来,而是左闪右避着,她也被迫体验了一次平地过山车的刺激。心脏突突跳着,总感觉下一秒就能从她喉咙里蹦出。红色布加迪最终还是停在了第一个红灯前,男人从肩上薅下那只快要当场表演坠机的小灰鸟,往她怀里扔。这就是你逼着我申请一条私人航线,非得要带回来的东西这鸟脏口,不能要了。说完,他还上下打量着她,嫌弃道:穿的什么玩样儿!岳时雨从腿上捞起小灰鸟,看似规劝,实则胁迫。大郎,面对金主爸爸你就懂点事吧。懂事能喝汤,不懂事就只能变成汤!看着胁迫奏效,一直闹腾的大郎安静如鸡,她看了眼自己这身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再看着男人那身没有一个logo却极其合体的衬衫西裤。以她过往买名牌无数的经验,那身绝对是私人定制。她一向输人不输阵,即便对面的人是她曾经可以托付后背的盟友。顾衡,别仗着大我几岁跟我爹似的,要你管,我乐意!推背感再起,伴随着顾衡的奚落:说得跟你爹管过你似的!这话着实有点扎心了。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她这曾经富豪榜排前十的亲爹,不用等有后妈,亲妈一死就已经活成了她后爸。不过幸好,她可比她爹狠,离开前愣是把亲爹坑破产了。许是感受到她的沉默,又或许是顾衡那不多的良心终于发现。虽然她更相信是因为今晚的大活非她不可。顾衡主动岔开话题,这京市说小不小,大不大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遇到他,有什么打算盛夏的耀眼阳光随着车子进入隧道而消失,昏暗玻璃窗上倒映着岳时雨的脸庞。从前若隐若现的下颌线,现在比她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一直上扬的嘴角下弯着,眼神像是蒙了一层雾看不真切,不再像以前一样满肚子坏水滴溜溜转着。她抬手摸了摸右眉尾,五年了,那道疤还是有些硌手。跑车从昏暗的隧道回到阳光下,刺得她睁不开眼,她也不想睁开,睁眼这个动作实在是累。揉了揉大郎头顶翘起的顶羽,她不咸不淡道:他,是谁没谁,不记得就算了。目的地比想象中要近,顾衡的一脚刹车来得突然,要不是有安全带,她以为顾衡想给她直接发射到婚礼现场,连走俩步的功夫都省了。你是想谋财,还是害命看着顾衡无语,她无所谓道:可惜,财在我旧号上,命我旧号早凉了。像是为了忍住骂她的冲动,顾衡深吸一口气,指着丛林灌木后的高伟建筑群发号施令:婚礼地点,观棠公馆的草坪。你今天的目标,把新娘给我抢出来!你没手没脚吗就不能自己抢微微被迫联姻,算起来还是你的锅!我抢,他们就能给别问,赶紧去!顾衡还生怕她临阵脱逃,委以重任般拍了拍她肩膀,能者多劳,辛苦你了!岳时雨没好气道:不辛苦,命苦;能者多劳你让能者去啊,我现在是死者,死者为大!虽是这么说,她还是把包放下,随手扎了个丸子头,带着大郎乖乖下车。这什么公馆她以前来过,贼大。顾衡这家伙自称被宴会主人拉进了黑名单,他不仅人进不来,车也进不来,害得她只能徒步前往婚礼现场。不过车能进来也没有,岳时雨这个号可没有驾驶证。看着一辆辆豪车擦肩而过,惊得一向习惯山里道观安静的大郎,连街也不骂了,把头埋进她磨破了的T恤衣领里。所幸她没走多远,一台插着钥匙的没主电动车,就停在路旁。她还特意猫在一旁观察了好一会儿,一直没等到电动车的主人出现。顺丰哪有顺手快又不是不还,她这叫借!**婚礼现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以期攀交。作为新娘哥哥的穆律,却顶替了新郎应酬客人的责任,躲过了一场又一场或成功或失败的攀谈。他了解自己这位新郎兄弟,就不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加上这场婚礼还是他有求于人,不想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趁着无人注意躲进新郎休息间,他发现自己这位好兄弟,今晚的新郎宋北洛,正窝在沙发上,死死盯着手里的和田玉长命锁。像块什么玩样儿他脑子里径直划过三个字——望妻石!休息间里静得只剩空调发出的嗡嗡声,和恍若错觉般的清浅叹息声。盯好几天了,还看呢他倒了小半杯红酒递给宋北洛,五年了。宋北洛紧抿着的双唇动了动,一声生日快乐似有若无。反手把长命锁紧握掌中,放进西装外套靠近胸口的内口袋,接过他递来的红酒一饮而尽,眉头没有因为酒精的加持而松弛下来,反而越拧越紧。没记错的话,每年只有这天,宋北洛才会踏进那栋五年了还保持不变的房子,喝酒喝个一整晚。今晚结束之后,他是真怕面前这人能给自己喝成酒精中毒。他抢过宋北洛手里的酒杯,洛哥,这事虽然是我求的你,但现在我看不下去了,要不你跑吧宋北洛的耳廓因为酒精染上一片薄红,双眸在低垂的睫毛下宛如寒冬的贝加尔湖面,唯有在听到他口中的跑字时,生出一丝裂痕。我不是她,既然答应你,就不会现在跑。可她,穆律握住酒杯的手紧了紧,她是飞机失踪,不是跑了……他见宋北洛唇边的讽笑,只能重复着这五年重复了无数遍的理由。唐家那时候的情况,是个聪明人都会跑,她那便宜哥哥不跑得飞快,何况她直到现在,还有传闻说唐家倒了就是因为她给举报的。听了他为唐今玥辩驳的话,宋北洛抬手揉揉眉心,把衬衫最上边那颗纽扣扣上,调整好领带后站起就往外走,又恢复成旧时那副漠然样。走吧,婚礼该开始了。**夕阳将至,太阳藏在云层后,几缕成功逃脱的阳光勾勒出云朵形状,染得天空一片橘黄。宾客已入座,红玫瑰拱门下是铺着花瓣的红毯,红毯尽头是鲜花错落的舞台。岳时雨开着借来的电动车四处乱晃,都怪顾衡那坑货,新娘的照片只给她看了一眼就飞快收起,生怕她抢了就不还给他似的。幸好她早有准备。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人,就只能让人来找她了。希望今天的婚礼只有一场,要是她抢错了可怎么办而且比抢错新娘更悲催的,是她今天生日还得干活!虽然生日也没什么好过的,带给她的记忆都算不上好……婚礼进行曲伴随着她的腹诽响起,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刚上班就能收工。骑着电动车赶到拱门下时,新娘正挽着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往红毯尽头缓步走去,留给她满眼的洁白裙摆。目光越过新娘头纱,舞台后橘黄色的阳光因头纱变得暗淡,一身黑西装的新郎身材挺直高大,一身矜贵站在台上,身侧的点点灯光也没能夺走他的耀眼光辉。隔得这么远,她还是能在男人眸中看见一抹化不开的冷。冷但干净,有点像他,像第一次见时的他。去!她扬起手,一人一鸟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大郎扑腾着飞过新娘头顶,落在了手拿麦克风的司仪手上。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响起,大郎一脚踩在麦上,另一只脚踩在麦已经举到嘴边的司仪脸上。狂妄之言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你,叫爸爸,叫爸爸!新娘是什么表情岳时雨不知道,宾客是什么神情她也顾不上,但新郎明显是生气了。原本眸中只是冰点的冷,在大郎的捣乱之下,直逼零下二十度,冻得刺骨。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看新郎那表情,确实挺像去上坟。她抄起事先让顾衡准备好的大喇叭,按下播放键。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专业抢婚一百年,不要998,不要888,今天不要钱,通通不要钱!要不说她聪明呢,她就不信新娘找不到她!手里大喇叭举着,录音自动重复着,眼神还得警惕着四周,她可不想新娘没抢到,自己还被保镖叉出去。目光乱晃时,扫过签名台上的新郎新娘合照。二人浑身上下写满了拘谨,见过夫妻不和,她还是第一次见夫妻不熟。就是这新郎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这似乎是她前男友而且她还准备把人新娘给抢了她瞪大双眼聚焦在签名台合照上,又转过头看向舞台,仔细观察那个企图在盛夏用眼神冻死她的男人。不得不夸一句她的眼光,这狗男人穿西装,还是有点帅气在身上。来时还说自己不可能这么点儿背。老天爷一上来就哐哐扇她脸,告诉她,她真的很背。她算是懂为什么这婚非得她抢不可顾衡那货是打算极限一换一,把她压这儿,换新娘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