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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和死对头和了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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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半妖(第1页)

闻枝意一睁眼,入目的就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烟青色窗幔。头痛欲裂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闻枝意就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似有若无的香火味,于是她用手抵住额头,另一只手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半靠在床头。一偏头,就见美人肤如凝脂,发似墨,乌发雪衣,似孤烟胜雪月,一小绺头发垂在身前,见闻枝意醒了之后转头看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无悲无喜,挽过衣袖将一小个翠色锦盒放在桌案上。钟乐语气平淡,无波无澜:“清心丹,记得服用。”“知道了师姐。”闻枝意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见钟乐要走,连忙问道,“师姐,你要回经阁吗?”钟乐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好好休息,过几日便要启程了。”这话说完,还没等闻枝意反应过来,房间里便只剩下她一人,如若不是那似有若无的香火气还飘在空中,闻枝意真怀疑方才都是自己没睡醒在做梦。可方才钟乐说的启程,是什么意思?她这个师姐一贯的清冷绝尘,连说话都是只言片语,若非极其重要之事绝不多费口舌。闻枝意靠在床头,好像她晕过去之前师父和谢钦是在扶元堂商讨弱水封印的事情,以及要去玄冥之境拿到封印的东西。玄冥之境……闻枝意摇了摇头,一股巨大而又强烈的熟悉感侵占心头,可是她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关于这个地方的一点记忆。按理说这种神秘又危险的地方一般都蕴藏着巨大机缘,可她不仅没听说过,就连平日里修习的《九州图志》上都未曾提及,然而那种熟悉感又不似作伪。闻枝意捂着心口,她直觉这些记忆非常重要,可是又探寻不到一点痕迹,好像有人将它硬生生抹去了一样。她来不及细想了,即刻便翻身下床,急急忙忙穿戴好之后将桌子上的锦盒揣在怀中,夺门而出。既然师父已经答应谢钦的请求,那必然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闻枝意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就是她还剩四年寿命的始作俑者。*谢钦抱臂站在小院里那颗粗壮的槐树下,见钟乐推门出来后两相点头示意。支离山有统一的弟子寝舍,闻枝意作为掌门亲传弟子,则有一间单独的小院。庭院虽小,却一应俱全。粗壮的槐树下是一张青石案,几盏椭圆形的石凳被井然有序地排放在周围,庭院的四角还摆着几座石灯幢,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有风一吹,槐花便阵阵飘散,落在下方的青石案上。闻枝意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就看见谢钦站在槐树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顿时间,闻枝意就想起来,好像前日她在扶元堂晕过去的时候,隐约记得是倒在了一个人的怀中,那人衣着考究,胸口处的衣襟赤红夺目,金线秀的云纹繁复错落有致,似乎真如天边那一朵般栩栩如生。这不看还好,一看闻枝意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谢钦今日一头黑发由镶嵌着血色玛瑙的银冠高高束起,额前留几缕碎发自然地垂在脸颊两侧,整个人身姿挺拔,潇洒矜贵。而再往下,却是和闻枝意前日晕过去前见到的景象一模一样。眼见着谢钦正朝自己走过来,闻枝意煞有其事地轻咳两声,扯着嘴角佯装无事。谢钦在她面前站定,觑着闻枝意这般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神情,心知她大抵是不好意思了,虽然本来自己也没打算提,但是不妨碍他多欣赏了一会闻枝意这幅表情。谢钦勾着唇看她:“怎么一见我就这幅表情。”“你看错了,”闻枝意有些不自在,定了定神后抬头看向他,“有事吗?”谢钦也没再继续追问,姑娘家脸皮薄,逗恼了就是他的不是了,于是谢钦低头解下腰间太清山特有的银色缠枝纹样式的锦囊递给闻枝意,却又瞧见她迟迟不肯接。“拿着。”谢钦眉头一挑。闻枝意神情疑惑,僵持了好一会还是拗不过他,接下了锦囊在手中端详了一会。“为何给我这个?”“你收好便是,”谢钦说完,便瞧见那精致小巧的银色香囊被闻枝意捧在掌心,谢钦心下一动,眼前这幅情形是在有点叫人心生误会,还是同她解释道,“这里面是太清山驱邪避秽的法术和一些法器,我知道你剑术了得,但此去凶险莫测,前日答应了庾宗主会护你周全,自没有食言的道理。”“多谢。”闻枝意了然地点点头,没想到谢钦会给她这个,想必是碍于师父的施压,于是她也就不再扭捏将锦囊收下,系在腰间。谢钦将东西送到了便想走,毕竟他与她非亲非故也没有在姑娘小院里久留的说法,一抬眼便看见闻枝意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有话说?”闻枝意本来想着去找师叔和师父那边问问,可是她转念一想,魏谨和庾宗原也不一定会告诉她,不然不可能这些年只字不提,闻枝意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连师父师叔都瞒着她,而今眼前人或许就是答案。见谢钦问了,闻枝意当下便拿定了注意。“为何选我去那玄冥之地,为何师父师叔对玄冥那般忌惮,为何你对支离山如此熟悉,又是为何师父师叔都对你如此熟稔,我自小在宗门中长大,为何从没见过你?”闻枝意听到谢钦似乎轻笑了一声。“问题不少。”“回答我,”闻枝意语气变得严肃,倒是眉眼中焦急的神色暴露出此刻的急切,“我从没去过也没听说过玄冥之境,为何你们都如此言之凿凿!”谢钦勾着唇俯下身靠近闻枝意,深不见底的双眸逐渐与她平视相交。闻枝意看着谢钦逼近的脸庞,下意识地往后缩,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他幽深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还真是忘了。谢钦想。闻枝意不知道谢钦这幅摸样究竟意欲何为,只待她想伸手去推开他时,谢钦却猛然起身。“我以前也住在支离山。”谢钦淡淡道,“至于其他的,现在不方便告诉你。”谢钦前几年重伤闭关与外界断了联系,并不知道闻枝意因为什么记不起从前,不过既然魏谨和庾宗原不提,想必那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你们半妖,都是如此做派么?”谢钦没抬头,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幽深的眸子里似乎划过一抹金光,只是那金光太快,闻枝意也没看清。“早就发现了,为什么现在才说?”谢钦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另一只手的虎口处,居高临下地睨着闻枝意,本来他也知道就算她失忆了自己的身份也瞒不了多久,所以也并未有心隐瞒。“你不说肯定是有你的道理,我看你不像是恶妖,所以并未揭穿你。”闻枝意这话说得认真,但其实也有些底气不足,毕竟这事私下早有传言。“嗯,”谢钦低声应了一声,好整以暇得看着她,“那现在又是为何揭穿了。”“因为你讲话讲一半,好生气人!”闻枝意心知在谢钦这边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一边从谢钦身侧绕开,一边懊悔自己怎么会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你就没想过你师父师叔如此偏疼你,为何就单单这一件事不肯告诉你。”闻枝意猛然停住脚步。“庾宗主和魏师叔想必是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你这样去问,如何能问的出来。”闻枝意其实并不是没想过这一层理由,从小到大师父师叔待她亲如父兄,别说加害了便是让她吃亏也是极少的,而且此时关乎她的性命,没理由隐瞒她。只是闻枝意莫名觉得,自己丢失的这段记忆非常重要,即便是冒再大的险,她也想把这段记忆找回来。直觉告诉她,她应该是忘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你好像,和我师叔很熟悉。”“魏师叔于我有救命之恩。”谢钦眯着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说过,我以前在支离山生活过一段时间。”闻枝意试图从谢钦的话和他的表情中寻求一丝破绽,可令她失望的是在谢钦说完这句话时,脸上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某种情绪,只是快得她没有捕捉到。闻枝意扬眉:“还真是巧,师叔于我也有救命之恩。你不会也是师叔捡来山中的吧。”“那看来你真是。”谢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答得模棱两可,拿着剑大步流星往外头走去。闻枝意也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正她确实是师叔从荒山野岭捡来的。况且谢钦是太清山掌门师弟,即便是半妖,那在太清山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又如何沦落在要被人捡回来。这厮莫约是不想在这被她盘问了,信口胡诌的。闻枝意转身看着谢钦挺拔劲瘦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喊道:“你还没说什么时候走。”谢钦没回头,朗声道:“三日后。”闻枝意深吸一口气,瞧见谢钦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完全看不见后,她才踏出小院往南山去。*闻枝意到时,魏谨正在园子里摆弄他那些整个修真界都罕见的奇珍花草。听闻早些年支离山前宗主渡闻真君是修真界唯一一位到达大乘羽化期的修士,一剑轻拂引万相朝拜,众多修真弟子闻名而来,一时间支离山门庭若市,但渡闻真君座下弟子也唯二而已。大师兄古板询礼心怀天下,纵使天赋极高也依旧每日天不亮便起床练剑,日落再归,苦学钻研世事不问,最后问道支离山宗主之位,此人便是庾宗原。而小师弟青衫木簪,整日饮酒赏花好一派风雅自在。世人都道渡闻真君座下二子相差甚远,怎会收如此不学无术的顽劣之徒倾囊相授。可谁料想,就是这般没个正形的人在试剑大会之上仅用一把木剑,一剑就破了大师兄的杀招。而后二人缠斗一起,两人竟全然不相上下,最后小师弟的木剑当空一扫,那木剑竟将庾宗原的剑穗直截而下,利落得似削铁如泥。满坐皆寂。青衣少年持剑而立,眉眼弯弯地鞠躬行礼,笑说承让。一向古板的庾宗原却是笑了,俯身回礼:“师弟剑道超凡,庾宗原受教了。”如此,便是魏谨。闻枝意有些不解,按照她从宗门里听来的这些说法,她师叔才合该是潇洒恣意,不拘泥于方寸的剑道天才,试剑大会结束后整个修真界都该知道渡闻真君坐下二弟子无一是纨绔,又怎么会在如此隐匿的南山青庐之中偏安一隅。闻枝意熟练地推开青庐的院门,将门口的玄引铃倒挂在墙边。魏谨眼角余光瞧见闻枝意地动作后,摆弄花草的手骤然一顿。玄引铃是支离山用来隔音的结界,只需将铃铛倒挂并转动其中机关,便可凝成可将这座青庐都覆盖的结界。魏谨心道今日是逃不过了。“三日后我便要同太清山那几人去寻玄冥,”闻枝意坐在院中一张青石案前,抬手替魏谨添了盏茶,“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师门。”魏谨低头喝茶并没有抬头看她。闻枝意越说越起劲,一双杏眼垂泫欲泣:“若是不幸遭遇不测,不能在师叔身前孝敬左右,还请师叔一定要保重身体……”“打住。”魏谨冷冷开口:“同那条巴蛇没演够是吗。”闻枝意立刻闭了嘴,简直是变脸如翻书。魏谨哪能不知道闻枝意想问什么,只是有些事情现在告诉她,她也未必能接受得了,况且玄冥那种地方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很容易丢了性命,万一因为此事扰了心性,恐怕对她百害而无一利。于是魏谨只能斟酌着开口:“两年前你重伤初愈,忘记了以前一些事情。”果然,闻枝意心下一颤。“三年前你不知为何找到了玄冥之境的入口,并且在我们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孤身前往。”魏谨似乎叹了口气,“进去之后你就与外界断了联系,尽管师兄心急如焚立刻卜算,得知你在玄冥的时候我们二人也是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玄冥之门已关,谁也不知道你在里面怎么样了。”